最近19個月的時間里,亞馬遜的新增市值達到2200億美元,差不多等于四個百度,這種漲幅不僅讓華爾街喜出望外,也讓追逐成功的媒體總是不忘反復提起杰夫·貝佐斯對于“長遠價值”的持之以恒。
“長遠價值”是杰夫·貝佐斯每年寫給投資人的那封例行信件中出鏡率最高的一個名詞,在亞馬遜逐年虧損股價低迷的那數十年里,這家企業的掌門人始終用一種“閑看庭前花開花落”的姿態,與資本市場保持若即若離的距離,并用成績回應了所有漫長的爭議。
只是,亞馬遜的故事之所以精彩,是因為它足夠少見,且有著鮮明的時代背景:本世紀初的納斯達克崩盤之后,互聯網公司脆若薄紙,亞馬遜是為數不多的依然能夠維持現金流進賬的公司。在這樣的背景下,從懸崖邊上撿回一條命的投行并無多少立場去責備亞馬遜不夠激進。
而今,美股重回牛市長達八年之久,資本的貪性再度占據上風,亞馬遜式的博弈近乎絕跡,那些頂著光環上市的互聯網新貴——Box、Twitter、Square、Etsy——前仆后繼地倒在低迷的財務數字上,中概股的陣營更是出現大面積的退市趨勢,在這種勢利的環境中,“長遠價值”無奈淪為管理團隊推諉責任的托詞。
這也是為什么阿里在最新2017財年第一季度的財報中,首次將業務拆成四條線,分別公布營運情況:核心電商、云計算、數字媒體和娛樂、創新項目及其他業務。
根據財報數據,阿里巴巴集團收入同比增長59%,達到321.54億元人民幣;旗下全球最大的中國零售平臺收入同比增長49%,達到233.83億元,雙雙取得上市以來最強勁增長。
然而,強如阿里,也不得不解決資本評估之痛:上市近兩年來,阿里的股價兩次跌破發行價,索羅斯、老虎環球基金、ThirdPoint等資本巨擘先后清倉阿里股票,這讓其實在經營上沒有出現嚴重問題的阿里相當尷尬。
里外不和的原因并不復雜,阿里的主營業務——也就是電商模塊——在奪得市場支配權之后,必然遭遇基于人口規模的增長拐點,比如阿里的活躍用戶與中國的網購用戶分別是4.07億和4.13億(來自2015年的數據),在極其靠近天花板的情況下,增幅的放緩難以避免,加上中國經濟走入整體下行的階段,這讓以天貓和淘寶為主的消費平臺的GMV增長同樣面臨泰山壓頂的環境壓力。
自從2015年Q4財報的公布就能看出,馬云和蔡崇信希望改變與資本市場溝通的方式,即:在強調電商業務不可撼動的市場地位之外,阿里的新興業務——在那次財報中,是阿里云、口碑網、釘釘三個——被單獨拿了出來匯報,就像精心烹調的幾道餐后甜點,試圖滿足被重油重鹽麻痹了的食客味蕾。
資本市場給予的回應則是立竿見影的,在年初的財報發布之后,阿里的股價終于回到了緩慢攀升的曲線上,“不務正業”的行為反而刺激了阿里的想象空間,對阿里抱以厚望的持股者也樂見這個巨頭起身離開功勛簿,挑戰未知的商業領域。
因此,嘗到甜頭的阿里,這次索性將自己解剖得更為徹底,且精確地將盈利業務和非盈利業務切了開來:核心電商業務是火車頭,負責裝載利潤發動機,其所拉動的三節車廂分別是云計算、數字媒體與娛樂、創新項目及其他業務,負責運輸可能新增的財富資源。
不以整體而用結構來闡述業績的好處在于,它更清晰地展示了阿里的價值分布,并在25個事業部的基礎上做了更為簡單的歸納,讓電商業務的盈利能力不再摻雜水分(被其他業務的虧損沖抵),同時也將新興業務的表現施以透明化,便于驗算估值。
據說馬云對阿里的業務規劃有著“輪流坐莊”一說:首先是B2B三年,然后是淘寶三年,天貓三年,支付寶三年,阿里云三年,菜鳥三年……顯然,阿里自認好牌在手,只是需要加注的時間來逐張地打出去。
“多元化”是阿里這次對華爾街所講的新故事的主線劇情,不過要說它就此“告別電商”——不少媒體都使用了這個聳人聽聞的標題——就有些言過其實了。如果中國在轉型消費拉動經濟的過程中有著第一梯隊的受益者,阿里必然占著一個席位。
根據摩根士丹利的報告,阿里云的估值已達390億美元,這已是阿里所布局的繼螞蟻金服、菜鳥物流之后的第三個龐然大物。就像AWS之于亞馬遜的重要意義,阿里云之于阿里也是最具含金量的一項業務,它不僅符合馬云所冀望的“互聯網基礎服務”的設定,還連接著與數據和計算有關的數字化未來。
數字媒體與娛樂則是阿里近年主要發力的領域,但在財報中沒有提到影業、體育、音樂和旅行這些內容,一方面是因為沒有百分之百控股,另一方面是因為方興未艾,暫時不如優酷土豆和UC這兩個顯眼。
至于創新項目及其他業務的定義,相對比較模糊,看上去是將剩余業務做了一次打包,既有閑魚和釘釘這類近似“內部創業”的項目,也有阿里在上市之前就已拆分、屬于投資類目的多家公司。
四駕馬車的并駕齊驅,能否讓阿里重回100美元以上的股價高點?
倒是已有資本玩家“Raise”了這一局:來自英國的施羅德資產管理集團早早地買進了1955萬股阿里的股票——附帶的還有337萬股微博的股票——收割了這輪大漲的豐盛紅利。
我們觀其后效。